“死了？……什么意思？”
毫无预兆又莫名其妙的说辞，令他一时无法理解。
“当然，只是假设一下最坏的情况。我是去办事，不是去送死。”
伊芙诺说着就往外走，凯尔追出走廊，紧跟在他身后：“你到底要去哪？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“总要有人负责收拾残局。”
他虽然站住了，开口却是不容置疑的拒绝语气。
“如果真到那一步，今后公司是继续运营，还是改做其他项目，亦或出售解体，都看你的意愿了。”
“可是……到底是什么事情，对你来说比研究还重要？这么久以来，你从没跟我提过。”
面前的人像是迟疑了稍许，才浅笑着回过头。
“你没听说过吗？愿望实现之前说出来，可是相当不吉利的。”
“先生，我记得你向来不信这些玄学。”
“是这样吗？”他像是完全没有谎言被拆穿的自觉，“好吧，等我回来之后，就告诉你。”
所以还是压根没打算现在说出来吧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凯尔叹息，难得地用了敬语，“请务必活着回来。公司和我，都还需要你。”
伊芙诺的固执他再了解不过，既然他不想说，再问也没意义。
“应该会的。”
留下这一句后，走廊里重新回响起皮鞋清脆沉稳的步伐声。
凯尔静静站在原地未动。
“啊，对了——”
已经到了电梯门口，伊芙诺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。
“如果我一个月后没有音讯，你还打算继续下去，就杀了他们吧。”
“你是指……猎杀者？”凯尔怔了有一会才反应过来。
“是。”
“包括希维尔少爷？”
“所有人。”伊芙诺的神色自若，唇边细微的笑意看不出具体情绪，“包括我弟弟。”
……
“查IP？你要查谁？查来做什么？”
当尹珞溜进哥哥房间，一边摆弄他的望远镜一边装作轻松愉快提起时，尹寻的反应明显严肃起来。
“哥哥你还记得海伊莉吗？”
“海伊莉？”尹寻想了想，“你们班上……一个多月前，和男孩子私奔的那个？”
“对，就是她。”
根据之前的经验，想在细节上搪塞过去，对哥哥一点用都没有。所以她这次认真地编了个故事，打算将真话与假话巧妙地糅在一起。
“她失踪之前似乎去过一个论坛网站，我刚刚无意中突然想到，那里很可能有她去向的蛛丝马迹……但我不知道她在论坛上的ID账号，哥哥你有办法找出来吗？”
“这不是警察的工作么？”
就知道他会这样说。
“可是……警察知道的话，肯定会通知她的家人吧？这件事不能让海伊莉的妈妈知道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尹珞等的就是这个问题：“因为，那是个自杀论坛。”
“自杀？”她看到尹寻略变了脸色。
“是啊，那段时间海伊莉好像状况很糟糕，所以才会发展成私奔吧……如果让她的家人知道自己女儿想自杀，肯定会更担心的。”她摆出忧心忡忡的模样，“而且，还不确定通过那论坛就绝对找得到线索，万一到时人还没消息，先得知她有轻生念头……”
“所以，你是想让我帮你查出她的账号和论坛记录，如果有线索再通知警方，没有就算了？”
“对对对，就这个意思！”
哥哥居然还主动帮她补完了中心思想，看起来她这故事编的没什么漏洞。
“如果真是这样，这个忙我可以帮。”他终于松口。
“哥哥你最好了！”
她开心地简直要跳起来，来到坐在电脑桌前的尹寻身边，把早就写好的网址和阳瑞的账号密码拍在桌上。
这份欣喜绝对不是装的，她现在是真的激动，成功骗到自家哥哥绝对是值得撒花庆祝的大事。
“这是谁的账号？”尹寻盯住纸条上的字迹。
“德赛的。啊，就是和海伊莉一块失踪的男生。”这一部分的借口她也早就想好，此时应答如流，“她上这论坛的事情是德赛告诉我的，当时我们一起上去找过，但没有发现看上去像是海伊莉的留言。”
天才啊。
自己真是个编故事的天才。
她在心里暗暗佩服了自己一秒。
阳瑞的账号密码她事先留意排查过，并没有使用自己的姓名缩写或者生日这些常见的设置方式，所以不会看出账号的所属人不是德赛。至于他曾经写下的留言，尹珞在征求希维尔意见后，已经提前将其删除得干干净净。
“刚才想起这事的时候，我特意又去看了一眼，发现有人给他私信说了些奇怪的话。如果可以的话，这个人也一起查查吧，说不定就是现在和他们在一起的人呐。”
尹寻没说同意，也没说不同意，只是在进入论坛后登陆了纸条上给的账号，打开信箱：“K？这个么？”
“就是他。”
“还有，海伊莉家的地址给我一下，你知道的吧？”
“知道！”
尹珞赶紧拿了笔在纸条后面补上。趁着现在哥哥好说话，一次搞定自然最好不过。
“我查完之后会去找你，你先回房间吧。”
似乎是不太喜欢有人在后面看着自己摆弄这些，他下了逐客令。
“嗯呐，交给你啦哥哥，加油！”
元气少女卖萌这种设定不是她的喜好，不过偶尔牺牲一下也无碍。
她回到自己房间，长长舒了口气，裹了被子在床上打滚。
如果进展顺利的话……
这一连串事件背后的真相，很快就能揭开压了许久的面纱，找到异能者出现的源头吧。
可是……这之后呢？
像游戏里那样，打过几个小怪，最后打败BOSS就结束了吗？
她的记忆飘回那个雾气弥漫的夜晚，突然出现的凯尔——他当时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，什么觉悟，王之遗愿，契约——还有事后什么都没解释的希维尔。
尹珞心里隐隐觉得不会这样简单，起码不会像打游戏那么简单。
也罢，那不是她所了解的世界，想再多也没用。
从一开始，这些怪事就和她没关系啊。
……
威西鲁镇火车站。
正值半夜，候车室里等待的乘客只有零星几个，并且都已在检票口排起了队。
进站口负责今天夜班的是名年轻姑娘，脸上隐约显出倦意，却还是在有人走近时尽职地打起精神出声提醒：
“先生，请抓紧时间，开往元图市的列车还有五分钟进站。”
来人从夜色中逐渐进入车站灯火的范围，她稍微讶异了一下。这人，真好看。
一席笔挺的黑色西装，看不太出年龄的神秘气质，明明是男人的体格轮廓，帽沿下那张脸和脑后柔顺的金色长发，却怎么看都更适合放在女人身上一些。
许是她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太久，那人和她视线交汇，然后轻轻地笑了。
“谢谢。不过我要乘坐的是一小时后，那班去赤湖的列车。”
赤湖？
她心底的讶异感倍增。
“原来先生是军人吗？”
这样打听乘客的私事其实并不太合适，但她不小心就脱口而出了。
赤湖是举国闻名的旅游胜地，因红色的湖水而得名。但这奇观的成因是在那湖里生长着一种特殊的红色藻类，春夏时节才是它们的繁衍热期，现在临近初冬，赤湖自然也恢复了与平凡湖泊无异的样子，没有人会在这时候去赤湖游览。
所以最大的可能是，这名神秘俊美的男子，目的地是赤湖附近的军事基地。赤湖的军事基地规模不大，但稍微对国内军事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，那是集中了整个普罗狄斯国尖端军事力量的地方。
能去赤湖军事基地的想必也不是普通军人，大概是哪里的军官之类的吧。
但……这样气质阴柔的军官，还真是令人意外。
男子倒没表露出不快的意思，只是笑意更加暧昧不清，没有回答她唐突的问题，拎了黑色皮箱径直走进车站，留给她修长挺拔的背影。
……
尹寻冲进尹珞房间时，已是晚上十二点多。
睡意朦胧的尹珞在床上抱着枕头玩手机，被急促的脚步声和突然打开的房门吓了个清醒，抬头恰好和推门而入的尹寻撞了视线。
他没开口说话，也没进屋，就这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。
是错觉吗？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低气压……
“怎么了，哥哥？”她试探着问，“查完了吗？”
房间没有开灯，只有走廊的昏黄灯光洒进屋里，尹寻的正脸隐藏在阴暗中，看不清表情。
“嗯，你拜托我查的，我都查到了。”
本是听了该高兴的消息，但那种语气却透着大事不妙的味道。
“所以有几个疑问，你是不是也可以给我解释一下？”
没等她回话，世界倏地充斥了光芒，突然变亮的房间刺得她眯了眼。
“那个K究竟是什么人？为什么海伊莉的账号里，也有他的私信？还有，你给我的账号，到底是谁的？”
“哥哥你……在说什么？我……”
“你敢说你听不懂，我现在就把查出的所有信息删掉。”尹寻干净利落地堵死了她想装傻的念头。
“我……我也不知道K是什么人呀。”她含糊其辞，“他给海伊莉发私信了吗？”
“对，基本是一模一样的内容。还有，这个账号本身就有问题。”
尹寻站在她床边，低头俯视的角度本就极具压迫感，外加他阴沉的表情，更是风雨欲来的感觉。
“高一有对情侣失踪这件事传到我们班是九月底，我记得很清楚。为什么德赛的账号，会在十月份发帖子说自己被同学欺负，能说明一下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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